Uran

灣家人(*゚∀゚)

[赤安]捕捉流星的瞬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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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隻寬大、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肩,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而麻木的身子輕顫了下,停滯在血管裡的血液才想起要繼續流動,轉頭如此簡單的動作此時卻像是在水中行走般,每移動一點就是一分阻力。

身後是還算熟悉的人,一樣是那頂膩眼的黑色針織帽、黑色的外套和立體的五官,還有依舊吸引人的墨綠色眼眸,如鷹一樣銳利,也像沉寂的湖水般深不可測。


「你來做什麼?」他開口了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是如此乾澀沙啞。


赤井想也不想,立即回答:「路過。」


「呵。」接過遞來的瓶裝水,回以一個鄙視的表情,降谷沒有心情吐嘈對方連思考也沒有的藉口,水帶著隱約的甘甜流過他的喉嚨,至少緩解了說話時的不適。若是平時的他,對於赤井的睜眼說瞎話肯定會勃然大怒,但現下實在沒什麼心情和心力花費在這種地方,他冷冷地看向赤井。


「我想抽根菸,介意嗎?」


「隨便,你以前也沒有這樣問過波本。」降谷往右邊挪了點,默許男人坐在他的旁邊。


椅子面向公園裡的遊樂區,初冬微寒的天氣之下依然有三兩孩子玩得不亦樂乎,小男孩站在滑梯高處自信地笑著,將自己當成節目中拯救世界的英雄,其他的孩子們也跟著爬了上去,儼然成了保衛國家的戰隊。

降谷疲憊的神情上浮現隱約的笑意。


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吧,FBI。」他伸手將赤井剛吐出的煙霧打散,就像小時候試圖抓住空中的蝴蝶,「翔太他……是白羅的常客。」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,他知道對方不會打斷。


「他的父母告訴我是孩子一天到晚吵著要吃白羅的三明治,才會經常光顧,翔太每一次都跟我說最喜歡三明治了,之類的話。是個既活潑又懂事的孩子。」他扭開蓋子喝了點水。


見狀,赤井還是將手裡還剩下大半的菸給熄了,擔心二手菸增加降谷的不適。


「都說了沒關係。」降谷失笑,也默默接受對方的好意,「怎麼都沒想到,他會被捲進事件裡。」


「那和你無關。」赤井看不見身旁的人被瀏海遮住的雙眼是否如往常一般桀傲,他想摟住這個看起來格外單薄的身子,但這個舉動對降谷來說不全然是安慰。


「有關係的。」降谷把臉埋進掌中,感受掌心的冰涼。

他就像一個死神,扯上關係的人總會離他而去。小時候依賴的宮野蓮娜、從小到大的玩伴諸伏景光、警校認識的好友們,還有在白羅認識的小男孩翔太,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。


組織偶爾會讓低階層的成員執行一些搶劫或毀屍滅跡……等,比較顯眼且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犯罪,如宮野明美被賦予注定是死路的搶劫任務,而波本是組織當中消息靈通的人物,這些微不足道的風聲也能傳進他的耳裏。

他得知賣場的搶劫計畫,其目的是為了掩蓋另一頭的交易行動,對組織來說這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煙霧彈罷了,原則上與波本也是一點關係也沒有。

但基於降谷零的立場,為了維持基本的秩序,他已經部署好警力,必須做到恰到好處,不能讓組織懷疑。當天他也只是以波本的身份開著車與貝爾摩德“恰巧經過”,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難以察覺地一顫。


小男孩被死死扣在歹徒臂中,害怕地顫抖著,臉上不再是自信的燦爛笑臉,而是滿溢的恐懼,因為一把冰冷的手槍正抵著他的太陽穴,就算是只個小孩,也能知道別人投向自己的惡意與身處危險的緊張感。


「應該沒有這個環節的……是被警察逼急了吧。」貝爾摩德說道。


「……大概吧。」他的聲音很低很冷淡,幾乎用了所有的專注來壓抑情緒,畢竟身旁這個女人可不好瞞過。簡短的句子已經是極限,再多一個音,就會是顫抖的。

頂著波本的身份,他什麼也做不了,更何況旁邊還有貝爾摩德。


在他們準備離開,波本踩下油門的瞬間,刺耳的槍響沒能被RX-7的車窗給阻擋,傳進了兩人耳裡。最後的最後,他用餘光捕捉到男孩腦袋上爆出的血花,只需一眼便知,又一個人離他而去。


「嘖,一點格調也沒有。」金髮的女人撇了撇豔紅的唇,似乎對方才的畫面感到不滿,一旁的波本沒有打算接話,只是冷著臉開車。


事情已經過了三天,那之後理所當然地沒能在白羅看見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人,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否藏著一絲慶幸,要是見到那對溫柔的夫妻,又該怎麼面對。

直到今天,他有半天的休假,穿上比較正式一些的服裝,以安室透的身份拜訪,他只是一個咖啡廳的店員,該擺出怎麼樣的距離感,又要如何拿捏自己的說詞和表情,他逼迫自己將思緒塞滿,近乎滿溢。


離開了那個充滿悲傷氣氛的房子,降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是一直走、不停走著,直到一陣孩子的嬉鬧聲吸引了他。在一處公園旁駐足,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腿上微微的痠疼,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,也不知道實際的位置。


隨便挑了張長椅坐下休息,沐浴在初冬和煦的陽光和孩子的歡笑之下,他盯著地板看得出神,直到被赤井打斷。


「如果沒有遇到我,說不定翔太也不會那麼剛好就遇上組織的人。」他苦笑,放下覆在臉上的手,「赤井秀一,我勸你也離我遠一點,不然到時候可沒機會怨恨我了。」


「不要開玩笑。」赤井皺眉,他原本要出口的話是“不要胡思亂想”之類的,但在看見那張嘴角噙著一點笑意的表情後,他隱約意識到降谷並不是真心在驅趕自己。


「這不是玩笑。」降谷猛的轉向對方,「至少那是你主動離開,而不是在我眼前消失!」面對突如其來的激動,赤井似乎也有些愣住,任由他抓上自己的手臂。


「赤井秀一。」


「赤井秀一……。」


「赤井……秀一。」


在難得的失態之下一次次叫著對方的名字,濕潤的眼睛佈著血絲,卻沒有更多淚水能夠流下,他僅存的理性仍控制著自己的底線——他沒有資格委屈,也不能在赤井秀一面前落淚。


「……赤井秀一,我也是個人啊。」

所以,你能放過我嗎?


至少遠離我活著,然後告訴我,他們的死不是我的錯。


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情緒翻騰著,他只是個凡人,會傷心也會難過、會疼痛也會自責,已經經歷過太多的生死離別,人類天生的自我保護機制讓他開始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再捱過下一次。

下一次會是誰?是眼前這個被自己恨了許久的男人、還是那個能力不凡的小學生、又或是經常進出毛利事務所的人們?


「降谷,你冷靜一點。」赤井輕輕扣住對方的肩,遲疑了下還是用指尖撩起那淡色的髮絲,露出底下疲憊卻仍然倔強的眼神。這和蘇格蘭那一次不同,只在波本臉上看見滿滿的怨恨與怒意,或許是那次自己成了標的反而能稍微減輕降谷的心理負擔。

現下他卻只看見降谷零對自身的殘忍,在極度掙扎的情況當中尋求一絲依靠,因此才會提出要他自行離開的無理要求。


「連你也打算在我面前離開嗎?」降谷在赤井遲疑的反應之下語氣反而冷靜了些,沒打算讓赤井插話,馬上接著開口:「隨便你,反正靠近我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。」他笑著,近乎破碎的笑容。


「……。」赤井大概是第一次有想要往這個男人臉上揍一拳衝動,顧慮到一旁在玩耍的小孩子便打消了念頭,他嘆了口氣,「你覺得我那麼容易被幹掉?」這是屬於萊伊的語氣,既高傲又帶了點不屑。


「不可能。」降谷幾乎下意識地就這麼回答,說完了才意識到與方才的話相互矛盾,「不,可是……」


降谷臉上一瞬間的茫然讓赤井有些想笑,但他忍住笑意繼續說道:「都說不可能了,還有什麼好可是的?」試圖更進一步接近眼前這個難得看起來脆弱的男人,他把自己的圍巾摘下,披在對方肩上。

他第一眼就注意到降谷只穿著一件外套,而剛才碰觸到的軀體正微微打顫,這種天氣,怎麼可能不冷呢。


降谷的心思極為細膩,做事也從不馬虎,但就是不會把這些心力放在自己身上,赤井無奈地想。


「你以為你是誰,FBI?」降谷悄悄揪緊肩上的灰黑色圍巾小聲說道,他嗅到上頭的菸草味和男人身上的氣味,沉穩的、他不討厭的味道。


見著終於冷靜下來的降谷,赤井笑了笑,「一個不會輕易離開你的FBI。」他隨口說道。


「……聽起來很像跟蹤狂或變態。」


「我不介意。」


「你的美國腦到底都在想些什麼?」


「金髮碧眼的美人。」


降谷先是愣許久,才輕聲笑了出來,「你這是性騷擾嗎?」


「我不否認。」赤井轉頭露出痞氣的笑容,就像他在大學時期曾經搭訕沙灘上的女孩,那種刻意又幼稚只為討人開心的表情。


「我累了,請不要騷擾我。」裝作沒看見那張欠打的笑臉,降谷撇頭將視線移到別處,但他克制不住上揚的嘴角。

他當然知道赤井是故意的,也確實讓他在一片風暴的海面之上,抓到了牢靠的岸邊,風雨尚未停歇,但這已經足夠。


「如果我說這其實是告白呢?」赤井突然開口。


「我拒絕。」降谷想也沒想,立刻給了答覆。


「……。」


「赤井,首先呢,告白不該在一方有狀況的時候出現,情緒可能會大大影響結果。再來,過程跟內容也很重要,你剛剛那種說法有跟沒有一樣,絕對直接NG。」降谷大概是用了波本的形象,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,卻是悄悄換了對男人的稱呼,他抬起頭微笑著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赤井,「懂了嗎?」

臉上的神情,尚未褪去的倦色中帶點無奈與溫和,是降谷零。


「……真可怕,我差點想逃回美國了。」


「這說明FBI也不過如此。」


降谷仔細把圍巾折好,再熟練地往脖子上戴,隨便幾下便完成了非常好看的花結,還不忘將被壓住的髮絲撥了出來,赤井知道這是給留他的一點準備時間,但他仍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在那線條流利的脖子和下頷,與柔順的金髮上。


「降谷,我喜歡你。」

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簡單明瞭的話語,直達語意的美式告白,或許他真的就是個美國腦。


「嗯……勉強過關。」


赤井感覺肩上一沉,降谷靠在他的肩上,樣子像隻在寒冷的天裡往電毯上攤倒的貓,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,精緻的五官、藍色的眸子出奇地平靜。

他伸手在那頭金髮上輕撫著。


「你剛剛那些自大的話可得記著,食言了我可不原諒你。」


「我會好好活著的。」赤井笑道,他會用行動、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,降谷零才不是什麼死神。此時,他感覺自己的肩頭被溫熱的液體浸濕,於是側身摟住了降谷。


赤井不奢望能帶給降谷多少事物和幸福,但至少能成為一個依靠,在嚴苛的情況之下也能給予最所需的支持,這才是現下降谷需要的東西。

已經失去太多,又不懂得給自己一點空間,也不會輕易寬恕自己,把所有的體貼給了別人和國家,燃燒自身照亮所愛的一切,近乎瘋狂。


這些降谷沒有留給自身的部分,就由他來給予。


赤井收緊自己的雙臂,將人緊緊揉進懷裡,細微的啜泣聲還沒停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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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場的孩子們表示眼睛要瞎。゚(゚´Д`゚)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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