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ran

灣家人(*゚∀゚)

[赤安] 紊流

紅色的燈光不明顯地閃爍了幾下,雖然降谷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微弱卻不自然的光線,大腦下達指令傳遞到四肢,邁開腳步往反方向移動,時間也只夠跑出幾公尺。

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是一股巨大的推力,將他整個人直接掀了出去,在空中沒有任何支撐點的感覺很奇特,沒法隨心動作的感覺也不是那麼舒服。
摔到牆角時遲來的疼痛才像千百萬隻螞蟻啃咬般襲捲。


在塵煙中勉強睜開眼睛,右眼被不知哪裡流出的血液浸得一陣模糊。

掙扎地想要爬起來,隱約看見手掌下是玻璃碎片,掌心被扎出一片紅,身體不聽使喚,他知道自己什麼狀況,但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允許他在此地久留。

視線越來越模糊,頭也暈得很,糟糕透頂,他一邊勉強靠著牆爬了幾步,一邊用不太清明的腦子估算自己的位置。


他聽見槍聲,雖然不確定是真的槍聲還是尚未停止的耳鳴。


臉上的血滴落在地上,他努力撐住身子專注在辨別周遭的聲響,噠噠的腳步聲正在靠近,不只一人、槍聲、撞擊……。

他弄明白外頭有人在交火時,顫抖已久的手臂失了力,向旁邊傾倒順著牆面滑落,地上的碎石屑在刺痛臉頰。


安……安室!


他艱難地睜眼,鉛塊一樣重的眼皮讓他有些難受,是誰在叫他的名字。


猜猜他看見誰了?


赤井秀一。


他突然激動了起來,心臟在胸膛劇烈起伏,敲得像寺廟的大鐘,仍然頭痛欲裂、血尚未止住,模糊的思考讓他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。


「為什麼、你不該出現在這裡!」他用能發出的、最大的音量吼著。


赤井好像說了什麼,也只是好像,或許根本沒有。耳鳴愈來愈嚴重,形成一種只有他能聽見的可笑噪音。


降谷沒有辦法再移動,身體像是操偶師拋棄的木偶,牽動的絲線被一條一條剪斷。

只勉強看見全身黑衣的男人似乎很緊張,動作卻依然俐落,舉起手槍擊退敵人。


——赤井拿手槍的樣子,不比來福槍差。


呼吸越發急促,降谷壓根沒時間捕捉方才想了些什麼。


強烈暈眩帶來的反胃感來得又急又快,來不及反應便直接把酸液吐了出來,幾乎要把剩餘的理智吐個精光。

事實上確實是如此。


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模糊的人影,看不清赤井的表情,但那個令人生厭的男人就在他的身邊。


「安室!」


這次聽見了。

吵死了,他這麼想著。

.
降谷剛清醒不久,不曉得是藥品的關係還是傷勢影響,還沒什麼精力說話,只是靜靜的讓醫生檢查。

頭還是很暈,估計是摔落的時候撞到頭導致的輕微腦震盪,他瞥了下身上的紗布與繃帶,和多處難耐的疼痛,看來一時是出不了院的。他疲憊地眨了眨眼,一方面惦記著自己暈過去後的事,另一方面思考辦公桌上的文件將累積多少。


還有最不想想起來的,赤井秀一。

一想起自己腦子不清醒又衝動之下吼出的話就一陣尷尬,簡直是莫名其妙。

護士朝著自己笑了下,踏著輕盈的腳步聲離開他的病房,在安靜之中他不久後又闔上眼睛,不知不覺睡去。


這一覺睡得特別久,降谷下一次睜眼便注意到窗外是陽光普照,這代表他大概睡了一整天,至少精神是好多了。

開門的聲響讓他反射性回頭,看見的卻不是護士,而是赤井秀一。


降谷立刻臉色一沉,半句話都還沒說出來,一隻手搶先往他的額頭輕輕一貼,他連想要往後閃躲都來不及,不過他現在的身子也跟不上對方的速度。


「還會不舒服嗎?」赤井問完,大概是看見降谷又驚又恐又憤怒的表情,才開口解釋,「因為發燒,你又昏睡了將近三天。」


三天!降谷忍不住驚呼,這才發覺喉嚨發不出聲音,像是沾滿了沙粒一樣。


「不要急,喝點水慢慢適應一下。」赤井拿起一杯溫度適中的水,將吸管口直接遞到對方嘴邊,雖然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情願,但降谷還是乖乖咬住吸管喝水。


「你為什麼知道我在哪裡?」降谷的聲音很小、也很沙啞,幸好病房足夠安靜能讓赤井聽清。


「很簡單,我攔截你的郵件。」


沉默半晌,不知該從何吐槽的降谷嘆了口氣,「下次通知我的部下就好,我知道你有辦法。」


「我知道你那句話什麼意思,假死曝光了又怎麼樣?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。你那樣的情況,根本沒有餘裕等待支援。」他的語氣很平淡,沒有責備也沒有擔憂。


降谷垂下眼簾,原來赤井明白他那句不經大腦的話。

他不曉得組織是否打算將他視為半個棄子,就算是也不足為奇,以組織的作風他肯定不是第一個。

雖然心知肚明自己的處境,也評估過對方的人數和實力才深入敵營,憑自己一人還可以應付。但他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,對方居然裝設了小型炸彈,威力不大,不過足以破壞附近的物體。


不能完全確定任務過程有沒有遭到監視,因此在看見赤井的一瞬間,確實慌了手腳。

赤井就這麼大剌剌出現,要是組織的人看到了該怎麼辦?


「謝謝。」赤井說道。


降谷被突如其來的道謝拉回了神,「什麼?」他不明白,因為那兩個字應該由他來說。


「沒什麼。」


「……。」

被救出、接受幫助的人是他,憑什麼是赤井向他道謝?這就像掉進鞋裡的小石子一般,扎得人一陣煩躁。


「我會去跟醫生說你的情況,好好休息。」說完,赤井起身給降谷的杯子倒滿溫水就走出病房。


留下什麼也沒能說上的降谷,靜靜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。

.
赤井靠在醫院外牆抽菸,把菸叼著空出手拆開新的菸盒,這幾天抽的量明顯比平常來得多,降谷對他造成的影響,遠比想像中來得大。


那天原訂是要搭上飛往美國的班機,卻在前幾小時做確認時發現降谷與買方相約的交易地點,綜合近期組織的動向來看,這是個陷阱。

連他都看得出組織的打算,降谷不可能不清楚。

他當即前往現場周圍確認情況,發現降谷位置後正準備給上司回報耽誤一事,就看見對方所在的房間一陣巨響,塵煙飄散。


當下呼吸一滯,看見受了傷在牆邊掙扎著爬起來的降谷時心臟才想起該怎麼跳動。


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,他看了眼名稱便接起。


『秀,你能在今天搭上飛機嗎?上頭一直催促。』茱蒂聽起來有些焦急,背景全是人聲,估計在會議廳裡。


「好,我今晚就上飛機,別擔心。」


赤井放下手機,望著自己吐出的煙霧在空氣中散去。

剛加入FBI時曾有幾次為了街頭的小搶案而耽誤了集合時間,可是被上司罵了一頓,如今又做了一樣的事,還耽誤了好幾天,看來免不了久違的責罵了。

他整理好鴨舌帽下的黑髮,轉身走進醫院停車場,上車前默默地向某間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.
五天後,降谷百般無聊地攪動碗裡的白粥,他恢復狀況良好,這幾天已經用手機處理掉部分工作。


「安室先生,今天感覺如何?」將藥品放在床邊的護士例行問道。


他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醒來時,幫他做檢查的那名護士,便笑了一下,「好多了。對了,妳見過一個黑髮的男人嗎?」


「您是說一個帶著帽子的先生嗎?」見降谷點頭,護士偏頭想了下,「那位先生很常來這裡,但是都背對著門口,帽子也壓得很低,看不清他的模樣……這麼說起來,好像幾天沒看見了呢。」


「是嗎……謝謝妳。」


那之後就再也沒看見赤井,他本以為只是恰巧在醒來時撞見罷了,但聽完護士的說詞,似乎並非如此。

對赤井的疑問越來越多,層層相疊,現下又不找不到人當面一一問清楚,那日坐在他床邊的身影也就揮之不去。

他擰了擰眉心。


……這種被始亂終棄的感覺他喵的是什麼。

.
赤井感覺自己好久沒踏上日本,明明只過了幾週。

他站在機場門口,看著人們進進出出,拿起手機正打算走到對面便利店時,一個穿著休閒服的人闖進他的視野。


「喂,一聲不吭就跑了?」寬大的連帽外套穿在降谷身上非常合適,看起來像個大學生,一頭顯眼的金髮也好好的被帽子藏了起來,他對著赤井笑了下。


「你也太急了吧。」半晌,赤井才擠出這麼一句話。


「你的意思是,更希望我在你家門口堵你?」


赤井無奈失笑,怎麼受了滿身傷的某人能這麼有活力,明明知道自己回國後很快就會向醫院打聽,沒想到居然被搶先一步。


降谷走在前頭,帶著他到白色RX-7前,自己卻坐上副駕,剛把背包放到後座的赤井愣了一下。


「我來開?」他問。


「不然呢,你想讓傷患開車送你回家?」


「不……沒有。」望著已經舒舒服服地在座位上滑起手機的降谷,他只能乖乖坐上駕駛座,不是不想開,而是訝異降谷居然願意讓自己開他的愛車。


記得有一次波本嫌棄他的雪佛蘭,隔天任務便是搭乘這輛白色跑車,當時他想著既然車是波本的,那他就當司機讓對方輕鬆點,結果手才剛碰到車門就被阻止了。

波本死活不讓他開。


……真是任性啊這個人。


赤井偶爾朝著隔壁偷瞄幾眼,金髮男人一直維持著懶散的姿勢滑手機,有時減速造成的慣性晃動讓幾縷髮絲掉到額前擋住視線,降谷便順手將它們塞到耳後。


「傷怎麼樣?」為了轉移注意力,他選擇開口說話。


「還好,沒什麼問題了。」


「哦。」赤井想了一下,印象中對方的背後跟肩膀有幾個傷口比較嚴重,希望不會留下疤痕,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。


「專心開車。」降谷悄悄收回視線,若無其事地說道。


已經過了通勤時段,路況還算順暢,投射進來的陽光照亮降谷的半邊臉,金色的髮絲漾著半透明般的光澤。

赤井默默將之收進眼底。


「……我不想再說第二遍。」


「抱歉。」

.
由於一段時間沒有人居住,工藤宅內少了點溫和的皂香與食物的香味,倒是角落積了些灰塵。


「你還沒回答我。」降谷正在把玩自己外套上的繩子,一邊開口問道。


「嗯?」


「那句“謝謝”什麼意思?」


「你居然在意這個。」赤井笑了一下,「對為自己著想的人說聲謝謝,很奇怪嗎?」他把美國帶回的零食放到桌上,本來是打算給孩子們吃的。


降谷沒有回應,拿起一片半個手掌大的巧克力色小熊造型餅乾,用很慢的速度啃著,看上去似乎在想事情,赤井只覺得對坐的人安靜吃東西的樣子活像隻寵物鼠,會咬人的那種。


「該道謝的人,明明是我。」他抬起頭直視赤井的眼睛,卻又被那鷹一般的眼神看得想移開視線,「你幫了我是事實,那天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,是我的不對。」


「謝謝,還有對不起。」


「降谷。」赤井突然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澀,「我接受你的道謝,但是我的行動是我自己的決定,無論何時你都不需要跟我道歉。」


就算降谷沒有向他伸出手,不管再深的海底,他都會主動抓住對方。因為他很清楚,降谷是一個永遠不會主動把手伸出去的人,總是獨自一人為別人著想,一個人承擔著所有責任。

甚至連尋求一個能夠稍作依靠的事物也不會,只是默默地往前走。


他不希望這個樣子的人,還對任何事物抱著歉意。


赤井在那雙藍色的眸子中看到一絲動搖,便站起身子,坐到降谷旁邊。


「你很焦躁,所以才急著找到我,你的傷還沒好透,待在辦公室就算了,不該這樣到處亂跑。」


降谷刻意穿著寬鬆的外套,是為了擋住底下的紗布,雖然已經出院,不過傷口確實還沒痊癒,沒想到早就被發現了讓他一下子有些心虛。


「就算不是我也沒關係,部下也好朋友也罷,你可以稍微依靠下身邊的人,人類是群居動物,這是天生的本能。」


赤井說完,見對方似乎沒什麼反應也不以為意,打算拿桌上的礦泉水。


身上卻是突然多了點重量,他尚未碰到瓶身的手就這麼停在空中。


「降谷……?」


降谷沒有回答,額頭抵著赤井的手臂。

他不敢抬頭,因為他不曉得自己是什麼表情。


雙方都是前所未有的混亂,所有的反應都是不經思考的,例如赤井那隻手,無措地輕撫那頭金髮,或是降谷嘴角噙著一絲笑,又苦又澀。


他們似乎正在嘗試取得一個平衡點,於一片狼籍之中。
沒有人能冷靜思考下一步該幹什麼。


奇妙的情況之下不知過了多久,似乎冷靜許多的降谷才緩緩後退,「我——」


他才講出一個字就被截斷,剩下的話全吞了回去。
因為赤井溫柔地摟住了他。

大概是顧慮到傷處,赤井的施力很輕,手也避開了可能造成不適的位置。


「我可以這樣理解你的意思嗎?」赤井問。


「可以。」降谷悶聲回答,他沐浴在來自別人的溫度之中,在暖而柔的境地之中無法自拔。


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?

自從小時候為自己包扎的宮野醫生失蹤、好友們相繼離去,親眼看著兒時玩伴離開之後,他下意識不敢再去與人過於親近。

他揪緊了赤井的衣服。


或許,這裡。

是可以稍作倚靠的。

.
某天下午。


「赤井,和我一起去射擊場。」降谷穿上外套,把subaru360的車鑰匙拋到對方身邊,前一天是赤井接送,所以自己的車並不在工藤宅。


「射擊?手槍的?」


「對,手槍射擊你也不差吧。」


「是還好,但是為什麼?」即便不解,赤井還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,把報紙放回桌上。


「……沒有為什麼,去就對了。」降谷的眼神游移了下。


他滿腦子都是那時看見的,赤井拿著手槍的模樣。
只是想再看一次罷了。

— —
接著要期中了,產量可能會低下或接近沒有嘿嘿嘿
看書看累了就想欺負透透(問題發言

勸世→不要在上流力課的時候給文章起名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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